公益路漫漫，作为孩子的“妈妈”，走下去丨【和众筹】伙伴

东阳妇女儿童发展中心成立于2015年3月，迄今走来不过一年的时光。但在学生教育方面，杨翠霞却已有将近三十年的老道经验了。27年前，她创办东阳女校，自此为之奔走，正是为了转变当地的僵化情形。

偏乡僻壤，韦州镇一直笼罩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传统阴影下，当地女性的文化水平整体不高，又缺乏必要的生活技能，因而婚后普遍没有经济地位。同时，受地理环境与教育资源限制，儿童教育匮乏现象与儿童心理问题更比比皆是。面对常年游散在大街小巷上的这些孩子——尤其是女孩，杨翠霞的东阳女校就此开办，她的公益之路也拉开序幕。

妈妈和孩子们在一起

而直到2007年参加西北甘肃领导人培训，她才明白自己正在做些什么，以及将来还能做些什么：公益一说，对彼时的当地而言仍是个陌生的词汇，之于她却是一个令人豁然开朗的概念。经过在宁夏、青海等各地接受的培训，杨翠霞逐渐萌生出让东阳女校公益化的念头。

学校毕竟还是较小的范围，杨翠霞于是联系上宁夏青年社会创新发展中心（以下简称青创），以寻求帮助发展。2014年，在协同青创为孩子送去温暖包的一次活动中，杨翠霞看见了孩子们成长中所面临和承担的众多问题和阻力。在那里，有太多的孩子因父母身处监狱，只好由爷爷奶奶带着长大，而这些老人基本都是文盲，在教育方面更是力不从心。

妈妈和孩子们一起吃饭

杨翠霞将孩子们的处境放在心里，开始着力调查，并由此下定决心：“以我这个学校，为他们做一些爱的事情。”青创方面对她的想法予以支持，更使得她坚定了信念。2015年3月28日，东阳妇女儿童发展中心举行仪式，正式成立。

中心里的全职员工仅有两人，杨翠霞为理事长，秘书长海生博同时又发起成立同心县韦州穆斯林青年志愿者协会，在担任项目主任之余负责志愿者工作，两人各有分工，共同为当地妇女儿童生存环境的改善而四处奔波。

孩子们拍照时露出了调皮的笑容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中心尽管不大，杨海二人却已发展出各有侧重的不同项目内容，包括妇女技能培训、心理健康讲座、民族文化宣扬等，并且获得了一定的成效。当然，其中最为核心的项目莫过于对当地儿童的培养计划。然而，机构人员资金不足、所关注的群体和现实需求又繁杂，在具体的工作开展中又将如何进行协调呢？或者说，以中心当前的背景来看，是否已将手伸得太长？

 “爱心妈妈小组”是中心在妇女项目的成果之一。经过集中式的针对性培训学习模式，不少妇女已然能够自主参与互动，她们开始在公共场合发言并鼓励他人参与，甚至也积极组织起项目中的一些活动。“爱心妈妈小组”就是由她们自发成立的一个尝试。

这些“妈妈”中，有不少是杨翠霞以前的学生——来自学生的支持也是这些志愿活动能够维系发展的重要因素，也不乏出国归乡并选择回到母校来做贡献的，爱心妈妈买老师正是其中之一。当时，身在异国的她在朋友圈里看到杨翠霞成立中心的仪式和相关介绍——这也是爱心家园班和爱心妈妈的概念第一次被提出，她在这里看到了家乡的发展，更看到了杨老师对弱势群体家庭的又一次关注，不由得畅想自己回国后也可以当爱心妈妈，可以看看孩子。这份愿景在她回国后的三个月实现了，如今她是东阳女校的语文老师，也是孩子们的“爱心妈妈”。

2015年，孩子们刚刚入校时的集体照，神情都有些怯怯

对于杨翠霞而言，“爱心妈妈”首先要学会爱自己，爱她们作为女性的身份，其次则是提升妇女作为母亲的责任和义务。因此，在帮助当地儿童发展的项目工作中，“爱心妈妈”也主动参与其中，并在“爱心家园”项目中发挥了极为重要的志愿者作用。

每个周五下午，来自各中小学的孩子前往学校报道，“妈妈”们就会陪伴孩子们一起做作业、玩游戏、学习阿拉伯语等，照顾他们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孩子们也从不喊她们为老师，而是以“妈妈”相称。对于那些父母不能陪伴左右的孩子来说，在接下来这一天半的时间里，他们能够体会到在家里无法获得的、来自母亲的温情和体贴。

这个称谓上的小设计是杨翠霞定下的，在她眼中，“老师”的称呼难免会产生台阶和距离感，而“妈妈”总是更亲近的，这也是志愿者在陪伴孩子时最应当为他们提供的情感要素。当被问及孩子们是否也会唤她作“妈妈”时，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表示：“我平时好严厉的。”尽管如此，孩子们还是会亲昵地叫她“校长妈妈”，一些更年幼的孩子甚至会叫她“校长奶奶”。

提到这里，杨翠霞止不住地笑：“我跟她们说，不要喊‘校长奶奶’，喊老了。”

爱心妈妈与孩子召开座谈会

而这些缺少家庭羁绊的孩子，就在以“校长妈妈”为首的众多“妈妈”的悉心照顾下，得到了好多快乐。有一个孩子的母亲因癌症去世，孤僻的孩子经常对着墙自己跟自己玩，在加入爱心家园一段时间后，尽管她的性格仍称不上是开朗，但也找到了可以一起说话谈天的好朋友，孩子的奶奶也说孩子话比原来多了。这就是杨翠霞希望能够为孩子打造的空间：轻松自在、无忧无虑。但在同时，她仍迫切期待着具备心理咨询方面专业的老师和志愿者的出现，这是为了孩子们的心理需求所考虑，如此，“妈妈”们也可以更加确切地倾听、理解孩子们内心的声音。

对于一些特别腼腆的孩子，爱心妈妈马学兰也在实践中摸索出一个技巧：上课时，她总会预留出20分钟跟他们交流，最初让孩子们举手发言，有些孩子不愿意或者不好意思，她会表示不要紧，大家都是谈谈心。在这一过程中，孩子也逐渐学会了去开口、去接纳。在马学兰看来，有的孩子虽然没有妈妈，甚至对于“妈妈”这两个字都特别陌生，但他们在这儿得到了别的幸运，遇到杨校长或者其他老师后，终于可以大胆地叫妈妈。

如今，“爱心家园”里孩子的数量已从最初三十人不到扩充到了六十来人，原先在学校教室里开展的活动场景也略显拥挤简陋。于是，杨翠霞又另寻一处场所，又花费十几万用以装修，希望能给孩子们带来更好的环境。

尽管怀有满腔热情与一腔热血，各项目的筹划阶段、人员安排与具体落实都面临着不少挑战和难处。多个项目下来，杨翠霞不由感叹人力资源的缺乏——当地荒远偏僻，人才出走的情况十分突显，大学生都想要离乡，而中心的许多项目操作正需要这些新鲜血液的加入。

即便是选择留下来付出的那些人，也面临着是否坚持下去的的问题：31岁的买老师同时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虽然怀揣着一颗为孩子奉献的心，新妈妈的身份使得她在学校和家庭的奔波中难免有些捉襟见肘。事实上，这学期她本已打算推去语文老师一职而只负责周末的爱心家园班，尽管最终因为学校这边阿语老师较多而语文老师匮乏的情况而坚持了下来，两头忙的困境在自己孩子生病的时候依旧在变本加厉，买老师的坚持也面临着更大的压力。

孩子们在一起做游戏

有时，杨翠霞为了中心的某一活动而东奔西走时，也会被问及如今年龄多大了。实际上，很多事情不能亲自去完成，她直言自己感到很难过，但毕竟难免会力有不逮的时候；而除了她，却找不到其他人一起来实现项目的构想，这就是杨翠霞目前碰上的最大的难题。所幸，在她漫漫的公益旅途中，家庭始终能给予她最大的力量，包括她的两个孩子，和她家里的老人。热爱教育事业的老人不仅特别理解她的信念，更全力支持着她走到现在。

当然，来自社会的力量也带给杨翠霞诸多感动。孩子们如今享有的免费吃住，都源自社会提供的物资和条件，学校还设有爱心超市，里面都是社会人士捐来的衣服等物件——妈妈们还想了个好方法：鼓励孩子们认真学习，这样就能攒小红花来换衣服。这契合了中心不愿给孩子及他们的家庭增添一点点负担的初衷，也是因此，杨翠霞在呼吁来自社会更多的爱心。另一方面，杨翠霞也在寻找其他获取资金来源的渠道，例如在学校里开一家饭馆以增加收入，这同样是为了项目的开展可以更加宽裕充分。

买老师同样认为资金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首先反映在配置上：新搬的校区没有暖气，窗户有待修理，就连教室也短缺：三个班级只有两个教室，其中一个班只好待在在宿舍里。此外，学校需要更多的图书、场地，各方面都要慢慢改进加强。她表示，有很多家庭还想加入他们的团体，而学校硬件却无法容纳更多的学生，一切有待于资金的支持。

孩子们在玩游戏

不过，一边在完善着现有的项目活动，另一边，杨翠霞也在反思目前的方向：这些简单的救助是否能真正解决问题？她明白答案是否定的。

韦州儿童阅读种子计划则是中心为了孩子而做出的新尝试。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真正能改变孩子命运的只有知识，而考虑到如今的孩子很难定下心来看书，这样一个阅读小队应运而生，其目标则是让孩子们通过阅读去提升自己的阅读能力和思想，从而实实在在地提升自己。

这个项目如今已经上报，但仍需要开展互联网众筹模式以筹集活动的基本费用。杨翠霞明白，这将是一个长期性的项目，因而也不会急于一时。

或许，在杨翠霞的眼中，视线所及往往不仅是当前人或当前事，而是直接跳转到了二十年后的将来。正如她所说，所有人今天的付出，都要想到孩子二十年后的可能情况。今天的孩子还很小，但在二十年后，她也许已经是个妈妈了。每每思及于此，杨翠霞会感到很满足：在付出爱的同时，她也收获到了自己的快乐。在这样的信念下，杨翠霞希望能培养出更多拥有信仰、胸有文化、内心宽容的人，并且始终坚信，如今的付出都不是金钱所能衡量的。这一理念也为其他爱心妈妈所共享着。马学兰就不止一次感叹，虽然目前的困难很大，但看到孩子那么可爱活泼，再想想 二十年以后，他们在社会中或许会发挥很大的作用呢。

目前，在中心能帮助的孩子中，年级最大的也不过是初二学生，到了初三，中考降临，学业繁忙，中心也是爱莫能助。这意味着，他们的培养时间仅有短短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