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艾滋群体的生命不该被遗忘

▌这是正荣公益抗疫行动的第22天

疫情凶猛，政府、企业力量之外，社会组织如何调整自己的角色，结合自身的专长，发挥出民间公益的价值。
正荣公益基金会重点支持专业社会组织理性参与救援，开通24小时绿色通道支持了28个项目开展补充性疫情防控。我们对疫情之下的公益力量，有了更多的观察与思考；也期待联合更多力量，在典型案例所得出的经验上，力求更有效、有针对性地联动更广泛的力量共抗疫情。 
【公益抗疫观实录】第三期：我们关注到HIV感染者群体，在疫情极度紧张的环境下，平时活着就比别人都更谨小慎微的他们，不应该是被牺牲掉的那一部分人。幸运的是，我们看到有人听到了他们的求援，为他们奔走。

撰稿：林瓦仔

武汉封城，已经过去24天。

从1月23日开始，每天都有几十上百个求助电话，涌进武汉市武昌区为先社会工作服务中心（简称“为先社工”）。

电话那头，是面临断药危机的艾滋感染者。封城，意味着他们每日定时服用的抗病毒药物即将不够，这是一场新冠疫情下的次生灾害。

一天凌晨，才六点钟，身在湖北乡下的小A趁天刚亮，偷偷溜出封锁的村庄，徒步前往县城的医院取药。等他再次走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六七点钟，双腿止不住发抖，坐下来缓了好久。

小A的自救行动，是瞒着家人进行的。对大多数艾滋感染者来说，他们的病是个秘密。如果让村里人知道，那将是一种社会性死亡。

因此，当小A发现手里的药物只够3天时，立即求助为先社工，得知最近的取药点在几十里外的县城。然而，村口封闭，交通停摆，小A想到唯一的办法就是走路取药。

他太害怕了，对几十里路的恐惧，远远小于断药的恐惧。艾滋治疗要求极高的依从性，每天服药的时间精确到分钟，许多感染者为此设置了好几个闹钟。一旦断药，身体将产生耐药性，还有可能导致病发。而当防艾体系内供给的免费药不再奏效，就要服用天价自费药，甚至无药可用。

为先社工负责人黄豪杰说，截至2018年10月底，湖北省报告现存艾滋感染者19166例。这一次，湖北地区超过600名艾滋感染者，因面临断药风险而寻求社会组织帮助。

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为先社工取消了春节假期，开始协调湖北省疾控中心及医院等资源，帮助艾滋感染者争取药物。机构7名全职工作人员和3名常驻志愿者一边处理个案咨询，一边组建了3个志愿群，分别是爱心车队群、病友借药群和机动志愿者群，由100多名志愿者协助工作。

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情况，给为先社工带来了额外的财务负担。黄豪杰本以为只能由工作人员、志愿者自行承担，但幸运的是，得到了正荣公益基金会的抗疫绿色通道小额资助27000元，对工作人员的交运输、物流通讯等提供支持。

在湖北之外，同样的危机发生在安徽。

正荣公益基金会抗疫绿色通道开启的第五天，为合肥市庐阳区青卫公共健康服务中心（简称“安徽青卫”）提供小额资助，关注和支持艾滋感染者群体。

全国各地陆续限制交通后，大年初二，安徽青卫负责人毛毛雨开始接到艾滋感染者的求助电话。

正值春节返乡期间，毛毛雨注意到，求助者分为两种类型，一是平时常驻合肥，而春节回到外地老家的人；二是平时在外地务工的合肥人，春节回到了家乡。他们的难题有着不同的解法。

治疗艾滋的药物很特殊，市面上买不到，也不是任意医院都能取药。按属地管理原则，艾滋感染者只能在关系所在地的医院取药。也就是说，身处异地的他们，无法在当地得到药物。

“这个规定没考虑到人的流动性。”毛毛雨表示，“幸好国家疾控中心有变通措施，允许了异地领药。”但即便如此，想要及时拿到药也并不容易。

安徽青卫平常一直服务的对象，如果身在异地，毛毛雨就要协助求助者联络当地医院。开证明、办手续，才能拿到救命药。而从其他城市回安徽老家过年的艾滋感染者，不是过往的服务对象，他们的问题也更为复杂。

上海工作的X先生身在安徽乡下，距离取药点五六十公里，再加上村口严防死守，搞不到通行证根本出不去。毛毛雨对这类求助者，采取的措施是亲自借药邮寄送达。

除了困在乡村的求助者，身在城市的艾滋感染者也不好过。

在武汉，市内公共交通直接中断，四通八达的城市变成了走不到尽头的荒原。为先社工一支30多人的爱心车队发挥了作用，专门接送求助者来往于医院与家之间。

另外，有些病友身上带有富余的药物，为先社工把他们组织起来，建立社群，方便借药给焦急的求助者，形成了一种民间互助手段。

“之前机构没有应对重大社会事件的应急机制，包括政府层面和民间层面，大家都处于探索阶段。”黄豪杰说，“目前大家还都忙于应对疫情给工作带来的新的压力，没有时间反思机制建设问题。等疫情结束后，我们会对此进行思考和总结。”

毛毛雨则感觉，目前公众尚不能理解这一特殊群体的特殊需求。“网络上很多人因为自己不是当事人，就觉得艾滋感染者怎么那么矫情，但他们不应该被忽视，他们不应该是被牺牲掉的那一部分人。”毛毛雨说，如果现在是其他疾病患者求助，人们也许会更宽容，这也恰好印证了大众对艾滋感染者带着有色眼镜。

幸好，并不是所有人都遗忘了他们。正如封城之后，黄豪杰曾在微信公号上发出呼吁，标题是《紧急求援，这群人的生死不该被遗忘》。

截至2月13日，为先社工总计成功帮助755人，相关感染者领药救助的文章，在微信内阅读数达到2.6万，在微博上阅读数达到171万。

截至2月14日，安徽青卫总计直接成功帮助104人，毛毛雨自豪地说，每一个求助者都拿到了救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