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心益意:做江西公益发展的助推器︱【和平台】合伙人

文∕原凤(中山大学学生)

图∕受访者提供

编者的话
 

在公益行业,有一类叫平台型组织,已经默默耕耘好几年了。泛泛一看,似乎他们没有特殊的才能,也没有雄厚的资源,常挂在嘴边的两个字是:陪伴。他们立足区域或领域,共有的标签属性都是大词:资源整合或链接者、支持者、陪伴者以及行业发展的推动者。


从2014年开始,正荣公益基金会与他们当中的一部分开始接触并有了合作,我们发现,在公益行业分工愈趋细化的时代,这些平台组织在公益生态链中的位置与能量要比想象的大。


通过和平台的渠道,我们试图以合作伙伴的案例来呈现这一生态群体的过去和现在,更重要的是可以看看未来他们的道路,特别是在区域公益守望者与资源挖掘者的责任担当上还可以有哪些更大的作为。


益心益意公益服务中心(以下简称益心益意)是一家于南昌成立的民间公益组织,其创始人彭海惠对机构的定位一直很明确,“我们是支持型的公益组织,要做江西公益发展的助推器”。 

 
从2010年成立到2013年注册成功,现在的益心益意逐渐有了更为具体的工作内容:资助公益组织服务弱势群体;和壹基金合作做救灾和全省的救灾网络搭建;对江西的公益组织做能力建设;每两年做一次江西的公益组织调研,推动江西公益政策的变化;成立青年公益成长营,为江西的公益组织培养人才。
 

但在彭海惠眼中,益心益意仍是三岁的孩子,年轻,拥有无限的可能性,同时面临困难重重。



彭海惠
听到江西公益的声音

43岁的彭海惠在做义工之前,已经在上海工作了10年。2002年一个网上的帖子改变了他的人生规划——云南永宁山区爱心助学项目招募义工。“当时没多想,只是想去玩玩”,他申请去该组织做志愿者,并且成功入选,赴云南当义工。云南之行结束后,彭海惠回到了上海,在建英农民工子弟学校当初中老师,和农民工子女们同吃同住。
 
2005年,在那个公益人才还比较匮乏的时代,仅通过电话面试,彭海惠加入国际“行动援助”组织,一个成立于英国的以消除全球贫困为宗旨的公益性国际联盟组织,开启了他由公益志愿者向公益职业者的转变之路。在“行动援助”的几年工作完全改变了他对公益的看法,“国外机构视角很广,会关注从同志到艾滋病,从农村发展到残障人士,会看到公益议题之间的内在逻辑,对专业思维的训练,理性思维的培养,对问题的剖析能力,都是在国际机构学到的。”
 
职业转变也促进了彭海惠整个思维的改变,“职业会让我的责任心更重,如果只是兴趣的话想做就做,不会有人强求你,动力方面不足,对问题思考不会那么深。职业则会逼迫你往更深的方向思考,对能力的要求也不一样。”
 
2010年5月,在外做了8年公益的彭海惠回到家乡江西进行公益创业,“我长期在公益机构工作,但是基本上听不到江西的声音,我觉得需要有一个人去推动江西公益事业的发展。”但是现实并没有想象的顺利,由于缺少资金,彭海惠只好搁置自己创办公益机构的想法,到特殊教育学校免费当老师,后又在七城会志愿者工作部工作。

 



等待了7个月,2010年12月,益心益意成立。当时的彭海惠想把最火的NPI模式搬到江西去,但是发现政府这关过不了,于是改成了做支持性的平台和组织。“现在的益心益意和NPI有相似也有差别,共同的地方就是大家都对公益组织提供支持,不同的是我们也会关注一些志愿者组织的发展,同时我们不仅仅是孵化,我们还包括支持,我们资源相对会少一点,我们会做的小而精。”

 
当然,这只是益心益意的开始。

容许公益组织去“折腾”

刚成立的益心益意没有全职人员,只是一些志愿者慢慢在做,2010年10月,在为三联学校做公益宣传之时,彭海惠认识了关爱艾滋病人的江西爱温暖家园的组织者刘九龙,到了2011年3月,机构成功申请到了第一个国家级的项目——“国家艾滋病防治动员项目”。
 
从益心益意开始跟进艾滋病反歧视项目,到中间刘九龙作为个人行动者坚持不下去回到赣州打工,再到2014年刘九龙又回到了南昌重新开始,这个过程是益心益意的执行干事吉曙光一路陪伴见证的,同时吉曙光也是益心益意的第一个全职人员。

 



在吉曙光看来,“虽然刘九龙一开始是个人行动者,比较孤独,到现在坚持下来开始搭建团队,每年做一些公众倡导,告诉大家艾滋病并不可怕,给很多感染者带去希望,我觉得我们彼此的支持是非常深的。”


现在的爱温暖家园已经准备注册,成为合法的机构,在这个过程中益心益意帮助它营造反歧视的空间,给予技术和人力的支持,“今年他要搭建自己的团队,团队建设中管理的缺陷,需要我们和他一起去改进,协助他一步步做起来。除了陪伴,财务支持、筹款、活动协助、联络,我们都会帮助他。”从第一个项目开始,益心益意逐渐完备自己作为支持型机构的定位。

 

刘九龙总是喊彭海惠“彭老师”,在他看来,彭老师会给很多建议,即使不成功,也会给机会尝试,重新寻找方法,“开始就是希望做力所能及的事,后来觉得联系感染者还远远不够,应该让社会更多的了解艾滋病,我不会夸大事实,一定会客观的介绍艾滋病感染者的生存环境、就医状态以及影响”。现在的刘九龙意识到生命很无常,“哪怕我明天就走,但是希望今天的我很尽力的做了我想做的事情。”


在彭海惠看来,一个组织在江西的环境下从诞生到最后独立发展,影响它的因素太多,所以衡量一个公益组织的能力是不可以量化的,“我们必须有足够的耐心和包容心容许它去犯错,容许它去折腾,甚至倒退,最终慢慢地积累到成功,我们会耐心的陪着它走,不同的组织问题不一样, 没有统一标准”。




人与组织的成长,是公益资助的核心

防艾项目对于益心益意来说只是一个开始,2013年益心益意注册成功,彭海惠正式作为全职加入益心益意。


与基金会的合作是目前益心益意筹资的主要方式,2015年正荣公益基金会联手敦和基金会、南都公益基金会,推出“和平台”项目,联合区域平台型公益组织,共同推动区域内初创期NGO发展,益心益意就是和平台在江西的合作伙伴。


“和平台是资金池,相对于银行,益心益意相当于投资商。银行把钱给投资商,投资商去找一些有潜力的项目或者组织进行投资,最后那些组织能够健康的成长,算是投资的回报,你的钱用对了地方,”彭海惠把益心益意定位为中间者,为地方公益组织搭建平台。
 
在资助过程中,益心益意强调的是成长,而并非指标。“当组织有很好的框架,有很好的能力,其实它申请项目是不难的,现在和平台是支持组织的成长,它的目标是组织,以前的项目可能就是说我给你多少钱,你要完成我多少服务对象的指标,目标不是组织而是指标,”彭海惠介绍说。
 
同时,益心益意也更侧重于行业的发展,很多公益问题是有内在联系的,解决一个问题通常一个组织是不行的,要多个组织的合作,益心益意会关注那些不容易被大家重视的,但很重要的公益组织,以及关注那些空白的领域,来推动江西整个公益行业的发展,这是彭海惠认为益心益意所应该具备的视角,能够看到整个行业发展中公益组织的作用。

 



而要推动行业发展,公益教育和人才培养则是基础。2015年,益心益意开展“赣活儿”公益青年成长计划项目,致力于培养一批年轻人接受公益的基本训练,为他们以后做公益撒下种子。“赣活儿”的基本培训主要包括公益的理念,公益视角以及公益项目的设计等,彭海惠期待最终培养出来的青年学会跳出他们的角度看去看社会问题,学会做公益基本的项目评估和项目设计,让他们发现公益也可以成为一个职业,成为未来发展的目标之一。


公益是保障人的权利,而不是卖他的悲惨

作为支持型机构,益心益意不是直接面对帮助对象,所以社会很多对它的工作不一定能够理解,彭海惠一直在致力于益心益意筹资能力的提高,“它的成效很难评估,譬如这个人才培养出来了,现在也许不会立刻进入公益行业,也许是三年以后,甚至是五年,十年后才踏入行业,或者才真正能支持到公益,所以我们怎么让社会认识到我们的作用,支持我们,怎么样去筹资,是需要面对的重要问题。”
 
但是彭海惠不希望别人觉得益心益意非常可怜,然后给一点钱,而是希望他们认识到其价值和意义所在才来资助,这个理念同样被他用到资助对象的身上。他不止一次的说过益心益意不做悲情公益,所谓的悲情在他看来就是卖眼泪,就像《唐伯虎点秋香》中,周星驰扮演的唐伯虎和另外一个乞丐,在秋香面前竞争一个岗位,为了获得秋香的同情,把自己说的惨惨的,越惨越好。“益心益意是从一个人的角度去看待问题,作为一个人,他应该有教育权、工作权、就业权等各种各样的权利。我们应该保障他的权利,不应该卖他的悲惨,博取人的同情,我们应该让他有尊严的活着,最重要的是做到不需要外来的帮助,他能够自己独立生活,不是说只是展示他的痛苦,然后给他一点点钱。” 
 
益心益意喜欢形容自己是草根,它期待中国的NGO见缝插针地在社会中生存,先是各自为战、挣扎求生,慢慢地从一个变成一批,从一批变成一群,从一群变成一片;就会有木,木多了就会有林,随着林的发展,就有森林,最后形成整个NGO的生态环境,在这个环境里有各种各样的组织,大自然的进化理论会造就一切。




现在的益心益意有四个全职人员,未来还没有做三年规划,彭海惠没有太多的公益模式可以参考,益心益意在独立发展,“具体我们发展的怎么样,还是要根据自身,我们现在还没完全定型,而且中国的发展那么快,我们也在还在摸索。”彭海惠对未来很乐观。